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昏黃路燈下,影子被燈光拉長,延伸出去的彼端,就是小昏家,一棟獨棟透天,附小型庭院及個人車庫,外表和附近住宅比較算是搶眼。

距離女友小昏回到家中已經十分鐘,耕司心中的沙漏正算著時間,而沙漏上方落下的沙是由不安與焦慮所構成,隨著時間拖長,沙也愈積愈多。在不同狀況下,人對時間的感覺也會隨之改變,如果耕司現在正在賴床,十分鐘可以說是眨眼即逝,但若在這種等人的場合,則每分鐘都是煎熬。

這時,沙漏忽然停止運作,耕司將全部注意力轉移至他的兩耳,耳朵深處又傳出那嘈雜的怪異聲響,不同於前次的是,沙沙聲似乎更為清楚,如果說先前的聲響是剛畫上邊線的素描作品,那麼這次的便是已經稍稍描繪底色的畫作。

越集中精神去聽,越能感受到那聲音在耳道中衝擊,耕司想像出一個畫面,雜音化作亂碼般實體,不停撞擊著他的鼓膜,最後,鼓膜不堪衝擊而碎裂,亂碼群起竄入,再將耳蝸蠻橫地攪成碎泥。

……吵死了。

耕司難過的想大吼,把那令人發瘋的聲音排出體內。

說也奇怪,聲音來的突然、去的突然,就這樣像海嘯前的潮浪般快速退潮,耕司不敢掉以輕心,深怕還有更猛烈的第二擊。

嗯……

現在聽見的只剩夏夜專屬的蟬鳴,蟬聲雖美,但耕司已無心欣賞。總之,看來已經暫時沒事,等一有空得跑一趟耳鼻喉科檢查檢查才行。

眼前的鐵捲門緩緩上升,從下方的空隙能看見一雙白而纖細的足踝,是小昏。還不及等待鐵捲門完全昇上,大約三分之一的高度時,小昏就從裡面鑽出來,揮舞她的右手,手勢的意思是代表「過來」,再加上快速揮舞,整體的意思就是「快點過來。」

耕司跑至小昏面前時,小昏遞過一串鑰匙,特別拿起其中一把說道:「這把就是車的鑰匙,快點!鐵捲門的聲音會讓我爸媽發現。」

原來小昏手中的鑰匙是摸來的。

車庫內,併排停著兩台轎車,一台為白色HONDA,車型不明,外表看起來應該有五年以上車齡,耕司直覺性走向那台車。

小昏卻叫道:「是旁邊那台。」

昏暗的空間讓耕司一時沒有注意到,旁邊竟然停著MAZDA的砂黑色RX-8車款,這種設計搶眼流線、完美造車工藝苛求下誕生的跑車,是每個人都夢想擁有的,小昏家中竟有如此昂貴的轎車,耕司暗暗佩服,可是,自己真能駕駛這輛高級名車嗎?

目前情勢不容許他在那磨菇,耕司快速打開駕駛座的車門,插入鑰匙後發動,雖然距離上一次開車有段時日,不過自排的車對他來說開起來應該比較順手。

小昏見到車駛出車庫後,趕緊按下鐵捲門電源將其關閉,跳上車,大致來說算是勝利。

「若是被你爸發現,會被打死吧……」耕司輕踩油門,腳底傳來的觸感是說不出的好,他也暫時遺忘耳中噪音的事。

「不會啦,反正等事情結束再開回來就好,到時候我再說個小謊,就OK了。」小昏撥撥頭髮,又接著說:「但是,這台車真的很貴,爸爸買時還不斷挨罵,你要小心開呀。」

「嗯嗯、好。」耕司聽完這番話,頓覺方向盤格外沉重,手心都沁出汗來。

很快地,車子駛至耕司家大樓樓下。

計畫前段可以說是告一段落,進入第二階段───

運屍。

兩人回到屋內,將先前準備好的行李一一搬至樓下,再放入後車廂,除了裝著盥洗衣物的背包,尚放著十字弓及十二發箭矢,以及耕司覺得放在家中不大安全的電腦主機。

等到行李搬運結束,就輪到重頭戲,兩具死屍了。

屍體不僅笨重,也有被鄰居撞見的風險。兩人分工合作,小昏負責把風探路的工作,在確定四周沒有鄰居走動後,耕司則扛起植二的逐漸僵硬的屍體走進電梯。

就這樣,二人按照家中、電梯、大樓入口、車輛停放處的路線移動,安全地將植二的屍體放進後座。

抹去額頭汗水,耕司心想:原來也不怎麼困難嘛!

「加油,剩下一個了。」小昏說。

一個?這個量詞有點問題,應該用一位才對?因為小惇是一位小姐。可是仔細想想也不對,用一具比較正確吧?一具屍體。原來人活著時和死掉時的量詞並不相同。耕司想著。

扛起小惇瘦弱的屍體,較搬運植二時輕鬆許多,關上鐵門後,依照相同的路線,耕司帶著小惇走出大門,離成功只剩下幾步距離。

打開後座車門,由於後座座位寬度不夠,耕司發現要讓兩具屍體平躺在那有些困難,勢必要有一具要放在後座地板。

耕司先把小惇放於地上,彎腰入車廂把植二調整成側面,然後塞入後座地板。再來只要把第二位乘客小惇安置於座位就完成了。

事情出現意料之外的轉變。

「警察!」一旁把風的小昏臉色丕變,發出警告。

回頭望去,竟然有輛警車從轉角彎出,警車上的警笛只有亮燈,並未開啟聲音,就這樣悄悄出現在耕司背後。

如此富有衝擊性的畫面簡直要讓人腎上腺素分泌到滿出來。

耕司動作快過思考,彎下腰佯裝成綁鞋帶,迅速把裝有小惇的黑袋推入車底,就像修車員躲在底盤修車那樣。

警車就停在MAZDA不遠處,兩名員警開門走下車。

小昏不知所措,傻站在原地看著員警朝著自己方向走過來。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,當搬運屍體時被發現該怎麼作。

是來找耕司的嗎?慘了,現在要怎麼辦,上車逃跑嗎?不行,車牌會被看見。啊啊!難道要束手就擒……

耕司挺身走上前去。

耕司約高對方半個頭,與員警的距離只有一公尺,以搔癢的動作最為掩護,右手已反手按住置於腰後的銳利生魚片刀,只要員警有任何威脅舉動,銀色流虹將毫不留情飛洩而過,砍斷他的頸動脈。

旁邊另一位警察身型較為矮胖,看起來更容易對付,要是他拔槍,就瞄準腹部近身攻擊,絕不給他扣下板機的機會。

耕司在腦海中把狀況排演過數次,沒問題的,一定能解決對方。







「你們是大樓的住戶嗎?」眼前這位白皮膚的書生員警問。

嗯?這種口吻……看來警察並沒有看見車下的屍體。

「請問……有什麼事?」耕司放開手中的刀,反問道。

「沒什麼,剛剛接到通報,五樓的住戶說他發現自己家中無故多出屍體,要我們來看看,看你們站在那邊鬼鬼祟祟,所以問一下。」書生員警說。

「他的意思是,是不是你們偷偷把屍體放在五樓啊,呵呵。」矮胖員警接話。

「哈哈,怎麼可能,我正要送女友回她家呢。」耕司的笑容有些僵硬。

「好啦,我們先上樓了,門要幫你們關上嗎?」書生員警笑著說,原來剛才只是一個無聊的冷笑話,五樓的住戶也變成刑人在不覺中殺了誰吧。

「等等!」矮胖員警出聲道,他的眼神正朝MAZDA的方向望去。

難道他看到了?

耕司右手再度按上刀。

「小哥,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呢,哈哈哈,這幾天外頭非常危險,乖乖躲在家中然後哼哼吧。」矮胖員警作出猥褻神情,冷笑兩聲。

「謝謝,你們慢忙,門我來關就好。」耕司目送員警走進大樓,然後關上大門。

確定員警上樓後,耕司把小惇送入座位,和小昏一同上車。

「剛剛好恐怖,我都快緊張到尿出來了,你真冷靜呀,好佩服耕司。」小昏心有餘悸的說。

「還好,你之前看到屍體時的冷靜也著實嚇了我一跳。不過,我剛真打算殺了那兩人。」MAZDA轉出小巷,往新屋交流道方向駛去。

「呵,這不同啦,我是因為耕司的關係呀,平常看到屍體一定嚇死,但是為了你,就算膽子小也要灌風進去給他變大。早知道我也隨身帶把武器,如果真的起衝突就能幫忙你了。」

耕司越來越佩服小昏,連殺人這回事都能用談笑帶過。

「好險警察不是來找我的。」耕司吐了口氣,剛才那種比坐年久失修、少一兩顆輪子雲霄飛車還刺激的感覺讓他全身緊繃。

「那我們現在要去五金行買挖土用的鏟子嗎?」

糟糕,小昏要是沒說,真要忘記這回事了,現在都已經快十點,不知道五金行關店了沒。

「嗯,記得路上會經過一家,希望有開。」耕司故作神態自若。

「對了,耕司你不是說,這一切都是人為安排的嗎?像你傷口裡面的密碼之類的。那如果我們刻意不要照他希望的去做,故意破壞那該死兇手的計畫、反其道而行,那會如何呢?」小昏提出一個有趣的問題。

是呀,自己現在就像舞台劇上的男主角,不知不覺中就跟著神通廣大編劇的腳本走,若是刻意違逆他,那結果又會如何?

但,或許現在還不是時候、或許就目前狀況根本脫離不了對方掌握,連現在要去哪,那個如鬼魅般隱而不現的該死兇手都一清二楚。

「我想,我現在就像坐在一艘很大很大的船上,無論我往左跑、往右跳、往後逃開,都改變不了船的行徑方向,自己仍在船上,跟著船的步調走。」耕司握住拳頭:「不過,我逮到機會,一定會做出反擊的,擊沉這艘爛船。」

「好,那我會開救生艇去救你。」

小昏講了一個冷笑話,雖然不好笑,但車內還是傳出爽朗的笑聲。

附帶一提,此時一批刑警破門攻入耕司家中,不過屋內已空無一人,令其無功而返。







「謝謝。」耕司慶幸五金行還沒打烊,從老闆手中接過零錢,拿了兩把鏟子走出店內。

「今天買鏟子的人特別多呢。」頭髮花白的老闆喃道,打開電視,原本喜歡的鄉土劇場變成了奇怪的特別節目,他嘆口氣,關上電視,也該打烊了。

「你好慢!」一上車,便聽到小昏抱怨的聲音。

「我和另外兩個乘客一同處在這種狹小空間,很可怕耶。」

「也對啦,不過車上較安全嘛。」耕司把鏟子放在小惇身旁。

MAZDA繼續前進,約行進五百公尺左右時,耕司注意到前方有紅點在閃爍,那是警察設立的臨檢站。

他連忙踩下煞車,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的煞車聲。

「啊啊,現在怎麼辦?路被擋住了。」

「沒想到連這裡都有警察臨檢。」耕司是第一次在算是郊區的雙榮路段看見臨檢站。

「光是沒駕照這點就慘了。」小昏想起耕司光會開車而未去考駕照的事。

「放心,還有一條偏僻的小路。」耕司旋轉方向盤,將車往回頭開。

繞進中平國小旁的小路,耕司印象中能從這條路繞至富源舅公家。景色也隨著移動轉為鄉下風景,白色路燈下有無數隻蟲子飛舞,兩旁都是農田、樹叢,一路上還沒發現有其他車輛同駛於這條路上,直到遠遠發現一台銀色休旅車停在路旁為止。

「你猜,這麼晚怎麼會有車停在這呢?」小昏指著休旅車問。

「附近是田又有樹林,搞不好目的和我們相同。」

「那根本不用買鏟子,下車跟他借就好。」

「神經。」耕司笑罵道。

耕司所料不差,五分鐘前,銀色休旅車才剛載著一具屍體到這。車主林鼎為,正賣力地在樹叢間挖洞呢,也還好耕司沒有下車和他借鏟子、套交情,不然耕司得知那人姓名時,八成會著實嚇一大跳。

耕司當時用程式搜尋出的第二組姓名,林鼎為,藍格,沙漏倒數時間11:20:43。

小心翼翼穿過狹窄的田邊小徑,終於看見舅公家前面的那座大池塘,雖然一段時日不曾來這遊玩,不過大致看起來根本沒改變多少。關閉車頭燈,MAZDA放慢速度,悄悄往池塘方向駛去。

以耕司目前視角看去,大池塘左方是玉米田,下方為舅公家,一個長型平房,往右邊看去則依序為:豬眷、雞舍、以及廢棄倉庫,整體以池塘為圓心,成圓形分布。

耕司屬意的埋屍地點就在廢棄倉庫與大池塘中間的小草地,舅公家地處偏遠,要不是熟知地點的人根本不會來到此處,加上倉庫荒廢已久,小草地等處平常就連舅公家人都不會特別到那去,埋在哪,可以說是沒有被發現的風險。

已農家人早睡的習性來說,舅公一家早就上床歇息了吧,如耕司所臆測,除了路燈,其他地方並沒有燈亮著。

避開房屋,MAZDA繞過玉米田,在倉庫周圍找出一個適合的掩蔽點,熄火。

今天的月亮挺捧場的,藉著月光,不須其他光源就能行動。

計畫進入最終階段───

埋屍。

耕司和小昏雙雙下車,接近午夜的溫度下降不少,穿著短袖的二人感到有些寒意,不過也不打算添加衣服,反正等一下挖著挖著身體一定會暖和起來,早點作完也就可以早些離開。

小昏突然有感而發的說:「我看過一本小說,裡面寫到一個很妙的入眠法,有個人呀,他患有精神病,每當失眠時,都會在腦中幻想他辛苦挖出一個大坑,然後週遭的家人、朋友手上皆綁著麻繩,一個一個依序心甘情願跳入大坑,那人再一鏟、一鏟笑著把土填進去,數著鏟數,最後安然入睡。」

「哦哦,還真妙,那你等一下可別睡著。」耕司說,遞過鏟子給小昏。

草地發出沙沙聲,耕司凝神戒備,他看見一個小黑影往自己方向移動。

原來是舅公飼養的老狗小白,也是耕司的童年玩伴。

小白舔著耕司的手,熱烈歡迎他的到來。盡忠職守的牠想必是注意到有外人入侵,才趕過來的。

「原來是小白。」小昏曾見過牠一次。

「可惜小白不能幫忙,動手吧。」耕司說。

一道手電筒黃光打亂耕司的最終計畫。

「是誰!」這次出現的可就不是狗,那人厲聲問道。

耕司就像即將跑完一千二公尺,領先衝向衝點,卻在衝點線前摔個正著的選手。

他機警遞過鏟子給小昏,小昏也有默契地把鏟子扔進車內,關上車門。

「舅公嗎?是我啦,耕司。」手電筒的光照在耕司臉上。

「嗯?這麼晚了,你怎會在這。」那人正為耕司舅公,他不解的問。

「這個……我和耕司晚上想出來兜兜風,就順路來這找小白玩,想說舅公你們應該睡了,所以我們就沒進去打招呼叨擾了。舅公你好哦。」小昏隨口鄒了一個謊話,替耕司回答道。

「嗯嗯,就是這樣,舅公你怎還不睡呢?」耕司應和,順道轉開話題。

「這個、原來是這樣喔,我、嗯,也睡不著,那個,要不要進來一起吃宵夜?」舅公沒有多問,給了一個讓耕司出乎意料的回答。

小昏鬆了口氣,還好能矇混過關。

「當然好呀,我好餓呢,對吧,耕司。」

「嗯嗯。」耕司說。

MAZDA停在原處,耕司、小昏與舅公一同往平房方向走去。

舅公煮了一鍋水煮毛豆以及玉米,拿出幾罐啤酒,就這樣和耕司兩人在客廳吃起宵夜。

耕司不敢提起刑人之類的話題,聊天的內容多沒什麼內容,主在消耗時間,不知不覺中過了三十分鐘,桌上食物也吃的差不多。

「舅婆呢?」耕司想到一直沒看到舅婆。他記得舅婆曾經因為舅公好賭輸錢,把積蓄花掉大半的事和舅公鬧的不快。

「這個、她回南部了。」舅公飲下一大口啤酒,「別說這個了,耕司你的女友比上次看起來更成熟美麗了。」

「呵,謝謝,才沒這回事。」小昏答道,也喝下一小杯酒。

「啊,都這麼晚了,我該睡了,你們今晚就睡下來吧,就住之前你們住那間客房吧。」舅公看著時鐘說。

耕司看了小昏一眼,微微點頭。

舅公領著二人到客房,吩咐道:「那個、晚上就不要亂跑了,天黑危險,明天早上我弄好早餐再叫你們起床。」

待舅公走遠,耕司對小昏說道:「還好你有幫我矇混過關,等舅公睡著,我們再偷偷摸黑出去吧。」

「嗯,好。可是你不覺得舅公在隱瞞什麼嗎?感覺他的態度很不自然。」小昏躺在枕頭上,打個呵欠說道。

「這個我沒注意,不管他,先小睡一下吧,手機鬧鐘設定凌晨兩點。」耕司亦感到有些疲憊。

「先晚安。」

「嗯。」

床燈熄滅。








還未待手機響起,耕司已從淺睡中驚醒。

按去鬧鐘,他輕輕搖了小昏幾下。

「小昏,起來,兩點了。」

小昏迷迷糊糊張開雙眼,或許說根本不算張開眼睛,她用口齒不清的聲音答道:「我好睏,頭昏昏的……」

慘了!小昏剛才有喝一點啤酒,完全忘卻她喝酒後便要昏睡的毛病。

好吧,給小昏睡覺,自己行動就好。

耕司起身,替小昏蓋上涼被後,摸黑走出屋內。

舅公剛也有喝酒,現在應該睡死了,耕司心想,雖然有些小變卦,不過計劃應該還是能順利完成。

穿過雞舍,耕司發現小白還沒乖乖回狗屋睡覺,搖著尾巴,不知道在角落玩些什麼。

小白聽見耕司腳步聲,以為耕司又要陪他玩耍,跑到耕司身旁,朝他的手猛舔。

「別鬧了,我現在沒時間陪你玩。」

耕司說話時注意到自己的手上出現異狀,在月光下,可以看見被小白舔過的地方染上暗紅,是血,小白嘴巴受傷了嗎?

不對。

小白剛剛在玩的東西是一個麻袋,掀開麻袋的瞬間,直讓耕司頭皮發麻。

舅婆全身鮮血,就這樣裝在裡頭……


「我不是說晚上不要亂跑嗎?」


背部突然傳來被硬物重擊的觸感,耕司跪倒在地。

接著是頭部。

「小昏快跑──────!」在意識消失前,耕司用僅存力氣大喊。

他倒在地板,眼前一切緩緩縮成一條直線,最後歸於黑暗。


「還剩一個呢。」

那人拖著木棒,往屋內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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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yuancian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